裴云暎抬起眼皮看了她好一会儿,确定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,唇角一扬,语气有些幸灾乐祸,“说实话,要不是立场不同,我都有点同情他了。”
陆曈懒得与他说这些:“就算不提这些,我与纪医官,也是同行不同志。”
陆曈指尖一颤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但纪珣如此热心,是因为纪珣是君子,当年在苏南桥上偶然撞见都愿伸出援手,何况如今有同僚之谊。
“陈年旧债早已还清,殿帅何必耿耿于怀?”
裴云暎神情微顿,一时间没有说话。
“哦。”陆曈拖长了声音。
像是有什么酸涩东西从心头涌起,似方才吃过的糖葫芦,又酸又甜。
“我听云姝姐说,你会弹琴?”
陆曈一本正经:“毕竟殿前司选拔一直靠脸。”
在某些特定时候,其实是带有轻侮意味的一个要求。
似乎想起多年前苏南刑场后的破庙里,她拿着那只银戒满脸嫌弃,听坐在火堆前的黑衣人承诺:“你拿这个到盛京城南清河街的遇仙楼来找我。我请你吃遇仙楼的糖葫芦。”
杜长卿曾提起遇仙楼中琴娘技艺超群,上次来时她一心想接近戚玉台,无心欣赏,这回泛舟河上,虽不太懂琴曲,仍觉声声动人。
陆曈一怔。
“你若怕别人口舌,我去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。圣旨一出,没人敢说你不是。”
对于眼前这个人,她一直在退,一再逃避,拼命压抑自己的心。但很奇怪的,或许有些缘分斩也斩不断,兜兜转转,注定相遇的人,总会回到原地。
新帝登基,皇城里情势复杂,偏偏他这殿前司指挥使坐得一如既往稳当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下圣眷正浓,如此年轻而前程无量的青年才俊,亲事自该慢慢挑,纵然在平人百姓家,也断没有这般火急火燎的。
陆曈一开始也觉得太过麻烦纪珣,然而纪珣很坚持,委实拒绝不了。
她骨子里偏执疯狂,既护短,占有欲又强得要命,有时连自己也嫌弃自己,一路走来,裴云暎应当最清楚她的个性。牵手或拥抱甚至亲吻都好,可要说到长久一生,未来几十年中同床共枕,若无十万分的喜爱,恐怕难以长久忍耐。
他便笑起来:“不错,比起皇城里的人,西街庙口的平人们,显然更需要陆医官。”
“没有。”陆曈答得飞快。
春雨细如烟尘,河桥风灯下柳丝沾了风雨,船上青布帷帐把这夜色浸出一层浅淡青碧,幽窗静夜里,他俊秀英气的脸尽在咫尺,漆黑双眸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她喜欢做医者,但更喜欢做皇城外的医者。
裴云暎:“……”
裴云暎笑了一声。
“谁说的?”他笑道:“你不是凶手大夫吗?我是刺客少爷,这下门当户对了。”
周全到陆曈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。
“如今你在西街坐馆,每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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